“寻访文脉•留住乡愁”系列之山环水抱肖坊村 - 民俗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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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文脉•留住乡愁”系列之山环水抱肖坊村

2015-07-29 08:43:00 来源：责任编辑：陈忻

古肖坊村形村貌

岁月更迭，古朴的肖坊村依旧保持相对完好的山水格局和街巷布局。

张氏宗祠牌坊的砖雕精美大气，是研究闽西北砖雕技术十分难得的实物依据。

八角楼是村民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心灵栖息地。

村中老人说，老祖宗建造的这些水圳，从没让洪水漫过巷道。

行走在斑驳的马头墙间，感受卵石曲巷的古风遗韵。

●山溪水董观生文/图
　　族谱说，这是一个开基于元季，形成于明初的古村落；
　　村民说，我们村曾受到过道光皇帝的关注，村里的牌坊就是最好的见证；
　　专家说，这个古村落形成之初的规划营造水准之高，令人为之惊叹。
一条玉带上律动的音符
　　一次次途经，一次次错过。肖坊，这个镶嵌在省道将泰线上一个只有千余人口的村落，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众多寻常过往的车窗外呼啸而过。
　　然而，肖坊是给不少过往路人留下过印象的。因为村南，也就是路旁山腰绿树掩映中那幢古色古香的八角楼，檐飞角翘，巍峨挺立，真可谓是省道将泰线上一道别致风景。为此，因楼知村者不在少数。当然，知晓的只是村名，一个村庄的名字符号——肖坊，并由此做些自以为是的推测：肖坊人当以肖姓为主吧。仅此而已。
　　其实未必。村民张寿长说，村里世代以张姓为主，占据全村人口90%，其余乡亲也不姓肖。据2006年8月出版的《将乐姓氏》一书记载，“张姓为将乐第一大姓。将乐张姓人口约12690人，占全县总人口7.55﹪。”其中，一支张姓的开基祖便来自于肖坊。
　　张姓是村里的大姓，那为何村名不叫张坊，而叫肖坊呢？翻阅《张氏族谱》，可知来龙去脉。原来，肖坊村最初叫龙华里。“元至顺年间（1330-1333），原籍山东曲阜、泰定恩科进士、建阳知县张冠魁弃官避世、隐姓埋名，至将乐北乡龙华里开基。”
　　对于这段历史，《将乐姓氏》一书有记载：张维清，原名张冠魁、字联宵。有一次，张冠魁到光明访问故交，住在好友廖占能家。当地官员借口缉拿逃官，欲加罪于他。廖占能便带他躲避到光明曹地，并叫他与当地一萧姓男子结拜兄弟，改姓萧，以免后患。
　　后来，张冠魁到大源乡龙华里访问朋友，村里一位章姓老人十分钦慕他的人品才学，留他任私塾教师，并把女儿许配于他。于是，张冠魁就定居于此，成为龙华里张姓开基祖。张氏后人为了感恩共患难的萧氏兄弟，便将村名改为“萧坊”。今天的“肖坊”之名，便是由此而来，历经600多年的风风雨雨。
　　驻足始建于清代同治五年（1866）的八角楼，肖坊村全貌尽收眼底。一阵阵带着“小桥、流水、人家”气息的恬静素朴之风拂面。走出喧嚣，在鸟语蝉鸣中聆听当地老者娓娓而来的讲述，走进田园牧歌式的古老空间。
　　青山簇拥的肖坊村坐落于九曲蜿蜒的肖坊溪畔。俯瞰村庄，村后山体南高北低呈南山环抱状。平坦谷地上，村子里的一座座门庭，如同律动在溪流玉带上的音符。叠嶂的山峦，与分布有序的古街、古巷、古圳、古厝，形成“点与线、线与面”相互映衬、相辅相成的整体，规模尽显。一排排鹅卵石在袅袅升腾的炊烟下延伸，写不尽的浓浓乡愁。
　　据《三世祖庐山公志》载：“肖坊村居原系上土叚大林俚。公审其龙脉之行度，察其山川所钟聚，新立基址于斯。疏改随龙血脉水道及大乘水，扦曲通流。”由此，奠定了肖坊村和谐和美的村落格局。
　　整个村子以高山为祖，以矮山为屏，溪流与古圳在村前交汇，形成双龙环抱的兜状。东北端水尾处，营建石板桥、文昌阁等，广植风水树，以关锁水口、补缺障空、挡风聚气。居住区内坪头、七星街、赫巷、中心巷、伍头巷、水门头等巷路前后相接，回转通达。上坪、坪头即村落东西两端各置水井，七星街、水门头等顺古圳而行，东后隅沿圳分布猪圈牛栏等生产性建筑。“以山水为血脉，借烟云绘神采。”村落功能分区十分明显，历经数百年变迁，其山水格局、街巷布局仍保存完好。
　　“肖坊村自然环境十分符合传统村落选址山环水抱的风水理念。这里的祖厝、街巷、水井、古圳、溪流、廊桥、宗祠等布局营造都具有相当高的水准，对研究古代家族聚落风水格局营造及传统风水理论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多次深入肖坊村考察研究的省考古研究所楼建龙所长如是说。
　　对此，村中83岁高龄的张者铸老人深有感触，其体会最深的一点是：“村中多井，清澈的流水流淌在街巷人家纵横交错的古圳里。我长这么大年纪了，从没见过暴雨天涨大水，沟渠里的水会从古圳漫到路面。”
两座门坊带给村民的荣耀
　　圳水潺潺。不老的时光流水般冲淡记忆，但岁月的沧桑印记总撩拨起内心那份原始的驿动情怀。
　　庭园院落，苔藓苍翠。行走在村落巷弄的鹅卵石路上，仿佛时光交错。屋檐上的狗尾巴草在微风中摇曳，闺阁里的美人靠空空落落，祖厝里留守的老人和孩子，成为寂静时光中最为忠贞的坚守。不时传来的脚步声声，在一面面斑驳的墙体间回响，引人无尽的遐思。
　　肖坊古建筑多建于明末清初，民居多由门厅、前厅、中厅、后厅、天井、内廊、后厢房及西侧厢房组成四合院，建筑体量较大而色调朴实，外观简洁却内部雕栏画栋。
　　当过近20年村干部的张者铸老人如今身体健朗，他说小时候就常在这些大院里捉迷藏，或是在院子前围着拴马石玩游戏。那时，家家户户都十分热闹，很是风光。“现在村里有一大半人在外闯荡，很多宅院都空空落落的，加上自然灾害侵袭，如果没有政府下大力气保护，这么多这么好的古迹靠村民的单薄力量，维护起来都难呀。”
　　老人的担虑缘于2002年的一次亲眼所见：“连续多日大雨，张氏宗祠牌坊忽然西斜，危在旦夕。还好，村里及时进行了加固处理。要不，就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令张者铸老人感到欣慰的是，肖坊村的保护工作已被列入政府的重要议事日程。这两年，大源乡先后投资220多万元对村中古迹进行保护性开发。不久前，这个村还被评为三明市首批市级历史文化名村。现在正在积极申报省级和国家级传统村落。
　　“我们肖坊有这个申报的底气和实力。”说这话时，张者铸老人激动不已，在旁的76岁老人张生禄，也不住地点头。他们期待通过这样的评选，让村子引起更多人的关注，得到更多人的呵护。
　　1991年出版的《中国歌谣集成·福建卷将乐分卷》收录了采撷于肖坊的十余首歌谣。其中，一首名为《十绣荷包》的谣子这样唱到：
　　一绣鸳鸯在水中，二绣东海腾飞龙；
　　三绣门口石狮子，四绣桃花满树红；
　　五绣皇帝金銮殿，六绣文武在两边；
　　七绣天上七姐妹，八绣八仙飘海吕洞宾；
　　九绣天上桂花树，十绣月光照乾坤。
　　《十绣荷包》，绣的又岂止是荷包？它绣的就是肖坊村底气和实力——曾经的繁华和锦绣！在张者铸老人所说的张氏宗祠牌坊，这些绣几乎都在精美的砖雕中得以体现。
　　张氏宗祠，又名上祠堂，建于清光绪年间，是一处陵墓祠庙式牌坊。牌楼砖、石仿木架结构，四柱三间三楼，垒砌的砖雕上，龙、狮、松、鹤、梅、菊、鸟等栩栩如生，寓意吉祥。尤其是，正楼中的上坊、下坊和上槛中的梅鹤图、松鹤图、双狮戏珠图、双龙门当等砖雕，精美状观，内容丰富，地方风格明显，民俗情趣跃然砖上。“砖雕上的‘暗八仙图’‘琴棋书画图’彰显了我们张氏族人的文武双全和高雅富丽。”张生禄老人指着一块块砖雕，细细叙说着往事的辉煌，“只可惜，与牌坊相连的祠堂建筑在20多年前建村中小学时被拆除了，遗憾呀。”
　　张氏儿女们感到荣耀的牌坊还有一座，名叫节孝坊，位于村中通往水口廊桥的路段。这座坊，始建于清代道光十一年（1831），肖坊村儒童张嘉侃英年早逝，其妻萧氏拒绝改嫁，坚持侍奉公婆、抚养儿女。道光皇帝知晓此事后，被其感动，遂下旨建立节孝牌坊，旌表萧氏孝节之举。
　　节孝牌坊为庑殿顶构架，用花岗岩建筑。檐下置石斗拱、石鼓、石阑额、须尔座，凿雕有精美的人物、书法等装饰图。“你看，牌坊上坊正中部位‘圣旨’二字两旁都雕有双龙，龙身完整，孔武有力。‘圣旨’下方雕有牡丹花叶为衬的莲花，寓意受旌表者萧氏品行如莲花一般高尚、圣洁；牌坊下坊雕有‘八仙祝寿’图，表达了道光皇帝对萧氏健康长寿、福寿延绵的祝福。”张生禄老人深感荣耀地说。
　　文革时期，为了保护这座牌坊，村里人将其外表糊上泥土，使其化身为街巷边的一堵挡墙，逃过被毁的厄运，成为将乐县目前仅存的三块节孝坊之一。
　　这两座坊让村中张氏儿女为之津津乐道。其砖雕之精美，保存之完整，更是为各方专家研究闽西北地区古民居建造技术提供了生动的实物依据。
三个妇孺皆知的先贤能人
　　肖坊村自古重文重教，出了不少能人。解放前的肖坊，以张冠魁辞官到此开基，拉开张氏家族漫漫长路的序幕，却以民国县令张者驹在乱世民国殒命划上暂时句号收场，继而开启新肖坊的新时代篇章。
　　不管如何，张冠魁和张者驹都是村民心目中的先贤能人。不过，村里人对这两个“知县”级别的能人，是有不同爱戴之处的：对于张冠魁，村民看重的是其与世无争、急流勇退的品性；对于张者驹，村民看重的不是其民国时期担任过的“浙江盐务局局长、江西抚州参议员、顺昌县令”等官职，而是其精湛的医术，和热心帮助村民的赤子情怀。
　　位于村巷土库坪的张氏祖厝，始建于清光绪年间（1875－1908）。古厝四合院，前、中、后座分别为单檐三开间楼房，东西两侧组合马头墙，明次间穿斗结构，建筑规模宏大，左右建筑遥相呼应，相依相合，留下“鸳鸯栋”的雅誉。
　　张者驹便出生于此。如今厝堂摆放着的一张案桌便是张者驹在外为官时回乡所造，案桌上刻着“黄金有时甘韫椟、黄金何物敢骄人”字样，教导后人为人勿张扬高傲，需内敛谦虚。据张生禄老人回忆，张者驹医术高明，每次回乡，都非常谦虚礼貌，看到孩子们就劝孩子们要多读书，村里人遇上什么疾患，他有求必应。
　　相比之下，村中妇孺皆知的第三个能人名声更大。他便是肖坊三世祖子旻公张元福（1373－1416）。
　　今天的肖坊格局，大都出自于他手。明代永乐年间，张元福“卜定阳基、阴基，改造村落水道、街巷”。据族谱《志三世祖始终行诣》记载：“公年三十七建立宗祠，四十整邨头阳基，为三子卜居，并开村头阴基；四十二岁修理开善阳盘，令次子居焉，并扦开善阴基；四十三岁扦龙华古圳及改九曲溪并七星街，世传本乡‘九曲黄河水，八斗七星街’，是公所扦。”
　　张元福，道号三峰真人，人称张真人，精通天文地理，道术高明，乐善好施。当地广为传颂的一件事是：有一年，将乐城乡爆发瘟疫。一时间，生灵涂炭，人心惶惶。张真人处事不惊，深入高山溪涧，采摘草药，研磨成粉倒入城中饮用水井，医救了一大批民众。瘟疫过后，当地百姓还特意为其建立了生祠。
　　《中国民间故事集成·福建卷将乐分卷》收录了一个故事，说将乐有“金华、银华、玉华”三洞，其中金华山洞里住着一只狐妖，法力高强，常幻化成人形，以虚妄幻象迷惑人而食之，为害甚巨。为此，村民赶至肖坊，求助张真人前往镇妖。借着引幡，张真人找到了躲在金华洞深处的狐妖,与狐妖斗智斗勇,最后将洞中狐妖压在了山底……
　　美谈里的传说，终究只是传说。不过张元福堪舆精湛的规划营造技艺是不容置疑的。凝固在山环水抱肖坊村的屐痕处处，无不透露出自然明朗和韵味悠然。那一个个浑然天成的细枝末节，只待后人细细品读，慢慢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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